杜甫七古《岁晏行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大历三年（768）冬，时杜甫客岳州。

岁晏行（杜甫）

岁云暮矣多北风，潇湘洞庭白雪中。渔父天寒网罟冻，莫徭射雁鸣桑弓。

去年米贵阙军食，今年米贱大伤农。高马达官厌酒肉，此辈杼轴茅茨空。

楚人重鱼不重鸟，汝休枉杀南飞鸿。况闻处处鬻男女，割慈忍爱还租庸。

往日用钱捉私铸，今许铅锡和青铜。刻泥为之最易得，好恶不合长相蒙。

万国城头吹画角，此曲哀怨何时终？

【注释】网罟（gǔ）：捕鱼、鸟、兽的工具。《管子-势》：“兽厌走而有伏网罟。”《五盘》（杜甫）：“地僻无网罟，水清反多鱼。”

莫徭：瑶族先人。《隋书-地理志》：“长沙郡又杂有夷蜒（yán），名曰莫徭，自云其先祖有功，常免徭役，故以为名。”《莫徭歌》（唐-刘禹锡）：“莫猺自生长，名字无符籍。市易杂鲛人，婚姻通木客。星居占泉眼，火种开山脊。夜渡千仞溪，含沙不能射。”

桑弓：桑木弓；泛指强弓、硬弓。《……寄荆南严司空》(唐-刘禹锡)：“歌谣开竹栈，拜舞掷桑弓。”

杼（zhù）轴空：杼轴其空。形容生产废弛，贫无所有。《大东》（诗经）：“小东大东，杼柚其空。”朱熹集传：“杼，持纬者也；柚，受经者也。”（柚：通“轴”。）《三国志-吴志-贺邵传》：“百姓罹杼轴之困，黎民罢无已之求。幼饥寒，家户菜色。”《兖州任城县令厅壁记》：“农无游手之夫，杼轴和鸣。”

茅茨：茅屋；简陋居室；平民里巷。《墨子-三辩》：“昔者尧舜有茅茨者，且以为礼，且以为乐。”《韩非子-五蠹》：“尧之王天下也，茅茨不翦，采椽不斫。”

鬻（yù）：卖。男女：儿女。《史记-龟策列传》：“夫妻男女，赋之田宅，列其室屋。”租庸：交纳谷帛的税制。《董公》（唐-张籍）：“轻刑宽其政，薄赋弛租庸。”

相蒙：互相欺骗。《左传》僖公二十四年：“上下相蒙，难与处矣。”《秦人谣》（唐-古之奇）：“上下一相蒙，马鹿遂颠倒。”

画角：出自西羌的一种管乐器。因表面有彩绘，故称。古时军中多用以警昏晓，振士气，肃军容。《折杨柳》（梁-萧纲）：“城高短箫发，林空画角悲。”

【大意】岁暮之时多北风，潇湘洞庭尽在白雪中。因天寒，渔父的渔网已结冻，莫徭人射雁响起桑弓。去年因米贵缺军粮，今年因米贱大伤农。骑马的显贵已厌酒肉，百姓陷入困境茅舍空空。楚人嗜鱼不嗜鸟，请不要再枉杀南飞鸿。况且听说到处有人卖儿女，割断父母慈爱用来交租庸。以前到处抓捕私铸银钱者，如今竟允许使用铅锡和青铜。刻泥为模私铸银钱最容易，好的坏的互不相合长期欺蒙。万国的城头吹画角，此曲的哀怨何时终？
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首12句写百姓之苦。岁暮天寒，北风呼啸，大雪纷飞。渔网结冻，桑弓射雁。然而楚人嗜鱼不嗜鸟，莫徭枉杀飞鸿。为啥呢？去年米贵缺军粮，今年米贱大伤农。显贵都已厌酒肉，百姓已经杼轴空。不仅是枉杀飞鸿，还有到处买儿童。卖掉儿女缴租庸。接着4句写金融之乱。以前只是抓捕私铸钱，今天已经允许铅锡铜。刻泥做模铸钱很容易，好坏掺杂长欺蒙。末2句以岁暮所闻收结。到处城头吹画角，听到军中画角好像听到战乱时百姓哀怨声，哀怨之声何时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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